权力分拆，巨头风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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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月10日，张勇卸任当天正是阿里24岁生日和客户日。
阿里再次调整架构，而这次直指张勇。6月20日，阿里宣布，张勇将于今年9月10日卸任阿里巴巴控股集团董事会主席兼CEO，由阿里“十八罗汉”中的蔡崇信和吴泳铭分别接管董事会主席、CEO职务。凭借天猫和“双11”，张勇让阿里得以飞速做大业务体量。然而，当马云判断“回归淘宝”时，张勇也得让位于创始人权力的回归。老臣顺势而退，而电商巨头的前路依然挑战重重。
张勇“被贬”，老臣“退休”
“再相会，任逍遥！”6月20日，张勇发布全员信，写的却都关于自己。
根据全员信内容，据了解，经阿里巴巴控股集团董事会同意，张勇将于今年9月10日卸任阿里巴巴控股集团董事会主席兼CEO职务。张勇此后将专职担任阿里云智能集团董事长兼CEO，专注阿里云的发展。
同时，经过阿里巴巴控股集团董事会批准，集团执行副主席蔡崇信将出任阿里巴巴控股集团董事会主席；吴泳铭出任阿里巴巴控股集团CEO，同时继续兼任淘天集团董事长。
对于两位接任者，阿里认为，未来阿里巴巴控股集团不仅要有力支撑协调各业务集团发展，更要成为新技术的发现者和推动者，创新业务孵化的大本营，创造更多价值增量。蔡崇信和吴泳铭具备与之相应的眼界、经验、影响力、号召力，是承担上述责任的最佳选择。
和退休的前京东集团CEO徐雷开创“6·18”类似，张勇也以造节让阿里实现业务飞跃。资料显示，2007年，张勇从盛大辞职加入阿里，担任淘宝网CFO。加入淘宝两年后，张勇成功完成了从CFO到业务操盘手的跳跃，一手炮制了2009年第一届的“双11”，成功打响了天猫商城的名号，并亲自挂帅担任天猫CEO。
在业内，张勇也以敬业著称，曾被称为“最忙的CEO”。据部分媒体过往报道，很长一段时间中，张勇需要接受超过30个人的直接汇报，业务管辖范围包括线上零售、批发、线下商超、云计算等板块。
尽管张勇在位期间为阿里作出不少贡献，带领淘宝向移动端转型、孵化天猫、IPO等，但阿里也因被拼多多压制、“二选一”重罚、员工性侵事件、阿里云宕机事故等事件重创。颇有意味的是，就在今年3月底马云被传出回国的数天后，张勇便提出设立六大业务集团和多家业务公司。
“这也侧面反映了马云对原先业务板块发展的不满意，因此需要一些‘老人’回归，来执行其商业上的一些想法。”电商分析师鲁振旺向北京商报记者表示。
创业班底回归权力中心
以蔡崇信来说，资料显示，从1999年公司成立到2013年，蔡崇信担任了集团的CFO，并在2014年带领公司在纽约上市，之后负责战略投资工作。可以说，他亲力亲为推动了阿里很多关键节点。例如为阿里争取到第一笔500万美元的融资，在与软银、雅虎的资本周旋中为阿里争取话语权和资源，而后面阿里对高德、优酷等公司的收购，也有蔡崇信的推动。
包括张勇进入阿里，也是蔡崇信牵线搭桥。2007年阿里谋求香港上市，两人正好身处香港。交谈之后，蔡崇信便将张勇引荐给了马云。
吴泳铭则有着深厚的技术背景，曾担任过B2B、淘宝、支付宝等多个重要业务的首席技术官，领导构建了相关业务的底层技术架构。他还带领创建了集团的核心业务阿里妈妈平台，创新孵化了手机淘宝，推动了集团的无线化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蔡崇信和吴泳铭均是阿里“十八名罗汉”的成员，在阿里数十年发展中的作用举足轻重。甚至在创业时期，马云还苦于为项目寻找投资四处碰壁时，蔡崇信放弃了百万年薪选择追随马云。
现如今，马云在国内频繁露脸，创业班底在集团的权力也在回归。例如吴泳铭在淘天集团外还担任本地生活集团、阿里国际数字商业集团的董事，而蔡崇信担任淘天集团、菜鸟集团的董事，这些业务均是阿里零售的重要板块。
仅一年半左右，阿里的核心零售业务就经历了数次剧烈的组织架构变动。2021年12月，阿里的中国零售业务被划分为“中国数字商业板块”和“海外数字商业板块”，前者由“十八罗汉”之一的戴珊分管，后者由蒋凡分管；2022年1月，戴珊在淘宝天猫设立产业运营及发展中心等共4个中心，并强调淘宝与天猫在后台全面融合；2023年3月，阿里设立淘宝天猫商业、本地生活等六大业务集团；2023年4月，戴珊将产业运营及发展中心按照“丰富度”“品牌”和“近场零售”拆分成了三个行业发展部门，由汪海、刘鹏、刘一曼负责。
调整船头，转向中小商家
人员大幅调整的背后，是电商巨头对业务逻辑方向的重新梳理。身处需求疲软的消费市场环境，也许是意识到紧迫和危机重重，马云与刘强东开始出现在舆论场中，并释放业务判断。据《晚点 LatePost》报道，在5月下旬，仍处在退休状态的马云与高管们开了一场小范围的沟通会，并指出淘天集团要回归淘宝、回归用户、回归互联网。报道称，马云判断，接下来是淘宝而不是天猫的机会，并提及淘天在组织上应该进一步扁平化。
刘强东是在去年11月对京东管理层动刀，据部分媒体报道，京东零售集团的各事业群总裁几乎均有调整，包括最核心的3C家电事业群被拆分为家电家居事业群、电脑通讯事业群。同时，在内部会议中，刘强东痛批高管，强调低价才是武器，以后也是唯一基础性武器。低价是“1”，品质和服务是两个“0”，失去了低价优势，其他一切所谓的竞争优势都会归零。
在此之后，新一任的CEO们也无一例外贯彻老一代创业者们的意志。在近日京东集团二十周年庆典上，刚刚走马上任京东集团CEO的许冉详细解释了刘强东强调的“35711”的梦想，而三大战略中的首位便是“下沉市场”，将聚焦“极致低价”和“丰富供给侧”发力。同日，刘强东出现在京东集团总部。
阿里则是把“天猫618”改名为“淘宝天猫618”。据北京商报记者了解，商家大会上，戴珊提及到扶持中小商家的重要性。戴珊表示，品牌业务发展中心关注品牌发展，中小企业发展中心服务创业者和中小商家，两大中心是一个相互联通的整体，共同支持商家走好从创业到中小企业再到品牌化的上升发展之路。
而京东也表示，经营单元内部将不再区分POP和自营，二者全面打通，由统一的品类负责人管理。
在流量增长饱和环境下，电商巨头均在着力将流量壁垒打通，实现复用的最大化。能提供丰富、低价供给的中小商家自然成了平台关注和争抢的焦点。例如今年“6·18”，淘宝天猫首次开设了为中小卖家定制的营销IP“淘宝好价节”。在战报中，阿里也着重提及中小商家的销售增长。
利润与流量重新分配
一位互联网行业从业者向北京商报记者判断，基于马云“回归淘宝”的言论，这或许就是张勇卸任的原因，“今年阿里的战报均在强调中小商家和淘宝，很少出现天猫，而张勇打造了天猫和‘双11’”。
回顾往昔，阿里靠涌入的大量中小商家获得了可观流量，淘宝体系得以壮大。然而，伴随大品牌在天猫形成集群效应，并成为阿里重要的收入来源时，这也能解释为何在流量争夺上，淘宝始终需让位于天猫，边缘于“双11”“6·18”节点。
因此，当淘宝地位上升，意味着淘宝天猫的盈利和流量结构也将重新分配，这对于阿里而言将是不小的挑战。财报显示，自2021年四季度起，阿里中国零售商业的客户管理收入就停止了增长，并在随后的数个季度持续同比下滑。
对于张勇离开天猫，一些商家也有所忧虑。“若是让天猫与淘宝有一样的流量和权重，天猫商家却要多交佣金，那天猫的商家该怎么办？”一位经营天猫店铺的商家向北京商报记者指出。也有淘宝的商家表示，目前淘宝也像拼多多一样，越来越倾向于维护用户。
6月18日，阿里妈妈负责人刘博向媒体表示，今年帮助中小商家开单是他们重要的考核指标。在流量变化上，他们不会完全调转枪头，而是会有节奏地推动转变。
颇有深意的是，张勇卸任当天的9月10日，正是阿里24岁生日和客户日。
鲁振旺认为，张勇被“流放”，而马云回归后，淘天集团在竞争中仍然充满着不确定性，集团往上走的趋势基本能够判定，但是否能够游刃有余地面对拼多多和抖音的竞争还很难说，“一年之内很难看到换帅带来巨大的变化”。
西街观察
不是召唤马云而是阿里高管找回自己
阿里巴巴一环扣一环的变革节奏，终于在6月20日迎来了小高潮：蔡崇信接替张勇出任阿里巴巴第三任董事会主席，吴泳铭接替张勇出任阿里巴巴第四任CEO，而卸任集团一号位的张勇专职出击阿里云智能。
马云“退休”之后，阿里如此级别的变动已经多年未见。自2019年马云卸任董事会主席，这艘互联网大船的掌舵者一直是张勇，更早的脉络从2015年他接任CEO就逐渐清晰。
如今，以董事会主席和CEO为核心岗，阿里名义上的掌舵者换成了蔡崇信搭档吴泳铭。而在不少观察者眼里，更大信号是马云回归。马云回来了，马云讲话了，马云指明了方向，此类消息很多，外界某些说法不无道理，但还是把本质搞错了。
作为阿里巴巴主要创始人和永久合伙人，马云之于阿里一直“退而不休”，他战略性、方向性的指导，某些重要节点或事件的直接过问，从来没有停止。马云从未离开，也就谈不上马云大举回归。
危局之中，外界特别容易夸大精神领袖的作用。对于转型期的阿里，马云当然重要，但绝不是100%，甚至超不过50%。
对马云的夸大，意味着对阿里长期企业文化的否认。以合伙人制度为核心标志，阿里近十年组织架构调整的基调没有变，那就是弱化单一角色对公司的影响，而着重于高管的集体决策集体智慧，即便张勇最近五六年是阿里集团层级的掌舵者。
在阿里的历史上，组织架构的调整，分分合合是常态，原则就是适应不同阶段不同发展需求，应对不同阶段不同外部竞争。与其说阿里召唤马云，不如说阿里各路高管找回自己、唤醒自己。
高管的自我觉醒，是庞大公司再创业再创新的第一关卡：闯过去转危为安前途似锦，闯不过去很难活到102年（阿里的愿景）。
从这个角度，阿里一系列组织变革才能顺理成章。张勇all in阿里云，是集团掌舵者重回一线业务、前瞻业务；此前一度淡出的蔡崇信、吴泳铭，是老将回归，从控股公司的角度发挥投融资和串联孵化的价值；本地生活集团CEO俞永福、国际数字商业集团CEO蒋凡、淘宝天猫商业集团CEO戴珊，每一个人都算得上阿里老将，也在过往阿里组织变革或个人经历上有这样那样的“波折”。
万事找马云、万事找张勇已经不再有效。如今，独立的要求和竞争的难题摆在了阿里高管面前，让他们各自解决。
内部赛跑很残酷，阿里云、菜鸟、盒马等给出了上市时间表，需要跑得快一点、决绝一点；淘宝天猫是阿里的基本盘，是受拼多多、京东、抖音电商等外部冲击最猛烈的部分；大文娱、本地生活、国际电商等业务的压力只多不少……
无论从公司结构还是高管权限，阿里变革把自己逼到了绝地。这也足以反证，如果召唤马云就够了，又何必分家立业。
编辑丨杨博 综合北京商报（评论员 张绪旺 记者 何倩 乔心怡）
图片丨企业供图、阿里巴巴官方微信公众号、微博@阿里逍遥子 截图、阿里巴巴官网截图、视觉中国、北京商报